大学时，学校组织去外地实习，坐硬座，整个系一起去，几节车厢都是同学。

午夜时分，满车人昏昏欲睡，我却精神得很。

大约行至湖北河南交界处，一个几乎没有灯火的小站，上来一群人，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，在前面慢慢走着，随手左指一下右指一下，身后的人就按着他指的方向走上前去。

走到我的位置，他指了下我对面靠窗的地方，那里坐了一个老人，仰着头睡得正香。

一个壮汉上前明目张胆的就开始摸口袋。

那一刻我有点懵，但是很快明白了这群人是做什么的。

对面的老人满脸皱纹，穿着破旧的衣服，粗大的指关节、蓬乱的头发、沾满泥巴的鞋子明白地告诉我他是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，我有点不忍。

片刻的犹豫后我拍了拍正在埋头搜索工作的壮汉：“喂，我们一起的。

”他抬头，恶狠狠地看我一眼，一言不发，继续工作。

突然一股愤怒就涌上心头，好歹哥哥我在学校也是只有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的主，受不了这份鸟气。

再拍：“你听到没有？我们是一起的！”壮汉再回头，这回说话了：“滚！”卧槽，不能忍了，拍案而起，尽可能拍得很用力，用最大的声音喊：“xx（我们学校名）的，都起来！起来起来！”车厢里呼啦啦站起几十人，片刻后有的甚至已经离开座位往我这里走来。

这回轮到壮汉发懵了，他抬头向为首的老头看去。

顺着他的目光，我看到贼首顿了顿，挥挥手，刚刚上车的一群人在我们的夹道欢送下鱼贯离开。

再回头，对面的老人依然睡得直流口水。

第二天早上，老爷子醒了，摸出根旱烟卷点上，美美地抽了一口。

那是1997年。

多年以后，看《天下无贼》，突然觉得艺术真是来源于生活。